深水 / 文
2018年10月，那个为中国富人操碎了心的英国人胡润排出了当年的富豪榜。52岁的罗玉平以130亿元的身家，喜提贵州首富宝座。
(资料图)
在这之前，罗老板最为人所熟知的称号是“罗半城”。11个月前，他干了一件震惊地产、金融两界的大事，打算斥资310亿元收购华夏人寿21%~25%的股权。
要知道，当时罗老板控制的中天金融只是一家年销售额不到200亿元的中小房企，而华夏人寿则是全国排名前十的超大型保险机构。
为了锁定这笔“蛇吞象”并购，罗老板不惜砸锅卖铁，把旗下的地产业务悉数转售，早早交了70亿元定金。
虽然剥离地产的筹资动作最终没能完成，但他没有放弃，70亿的定金至今还在交易对手账上躺着，光利息就亏了好几个亿。
都说毅力是衡量决心的尺度。罗老板的决心不可谓不大。在今年4月底中天金融发布的年报里，推进华夏人寿重大资产重组依然是工作重心。
苦候两年多，但胜利却并未向这个坚忍的人招手。7月17日等来的是银保监会接管华夏人寿的一纸通知。当天，中天金融股价以跌停回应。这桩涉资310亿的天价收购案，伴随华夏人寿被全盘接管，变数横生，“狩猎者”身陷围城。
但他却不能放开，明知等下去也不一定就有机会参与华夏人寿未来的“市场化重组”，但主动退出的话，70亿元的定金就打了水漂。
金融之路只走了半程，前途未卜，进退两难。赖以成名的地产业务也因战略摇摆而停滞不前，摆在罗老板面前的是一道无比沉重的命题。
壹
罗老板毕业于重庆大学工程管理研究生班，是地产行业少有的高知分子。
这个土生土长的贵州人最初做过几年包工头，随后开始进军房地产。
2005~2006年，他主持开发“金世旗楠苑”和“金世旗帝景传说”这两个经济适用房，名声渐显。2006年，在贵阳创办了金世旗国际控股股份有限公司，担任董事长。次年成功入主贵州第一家上市公司世纪中天，将其更名为“中天城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”。
很快，中天城投就成为了贵阳当地最大的房地产公司，“罗半城”的称号由此而来。
2014年，是一条华丽丽的分割线。彼时贵州正在如火如荼开展“引金入黔”行动，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和本地企业的投入与参与。
也就是那一年开始，中天城投的发展天平开始向金融行业倾斜，当年就设立了贵阳金融控股有限公司，注册资本达到27.5亿元，显示出了发展金融业的决心和力度。
此前，罗老板一心想着做大做强地产业务，一年前还首次走出贵州，在南京拿了一个“地王”项目。
此后一年，中天城投战略发展方向摇身一变成了大金融、大健康、特色精品地产，发展目标则是并购重组、创新发展、产融结合。
新的指引下，排位第一的大金融，实际动作眼花缭乱。设立了基金公司，控股海际证券、间接收购中融人寿20%股权并成为并列第一大股东、以单一大股东身份参与发起设立华宇再保险、以单一大股东身份参与设立百安互联网保险等。
到了2017年，中天城投干脆更名为“中天金融”，彻底宣告摆脱房地产商的身份。经营范围也相应的进行大规模调整，原本位于首位的一级房地产开发被放到了末尾，取而代之的是金融投资。当年，金融类业务营业总收入同比增长了982%。
贰
从房地产到金融，从中天城投到中天金融，背后是罗老板拥有的过往经历的映射。
罗老板的发家得益于一次又一次的“蛇吞象”。比如，2006年以1.9亿元收购总资产12.7亿元的世纪中天。2015年，在中融人寿风雨飘摇之际，他再度出手，斥资20亿元获得了1亿股中融人寿，1年后通过增资扩股最终成为实控人，将总资产超过300亿元的中融人寿揽入麾下。
有了几次驾轻就熟的实践后，罗老板押下了人生最大的一笔赌注。2017年初，肖建华在香港四季酒店被有关部门带走，明天系帝国开始土崩瓦解。明天系旗下资产大部分都属于金融资产，资产规模高达3万亿。
罗老板敏锐感觉到，这又是一次以小博大的好机会。2017年底，他决定斥资310亿元收购明天系的重要资产——华夏人寿21%~25%的股权。
这是一笔现金收购，当时中天金融账上只有60亿的现金，而定金就要70亿元。资金缺口得靠变卖资产来凑，罗老板果断卖掉旗下的地产资产，作价246亿元。他还卖了贵阳中天企业管理有限公司，收回46.2亿资金。此外，还以三折的价格抛售了70台豪车，其中不乏保时捷、宾利、法拉利和兰博基尼，只为了不到2000万元的现金。
即便散尽了家财，但临门一脚还是没踢进。2018年底，中天金融二股东贵阳城发用一封信函把罗老板拉了回来，理由是置出房地产业务的背景已发生改变，且公司仅有尚在发展之中、规模较小的证券及保险业务，难以保证公司可持续发展。
最终，地产业务没有剥离成功，但收购华夏人寿的计划还在推进。因为这个标的对罗老板来说太重要了，在他规划的金融板块里，保险、证券、银行三大业务是核心主业，其中，保险业务是“火车头”，证券业务为“领头狼”，银行业务则充当“发动机”的角色。他曾说过，要倾斜集团资源支持，力求快速做大做强这些金融业务。
只是，这个计划推进了将近三年，还是处于一厢情愿的初期阶段。罗老板只与卖方达成初步交易方案，并未进入实质性审批程序，而且最终方案能否获得审批存在很大不确定性。
如今，华夏人寿被接管，不确定性的系数又增加了不少。
叁
即便曾经一度被割舍，但不可否认，地产业务一直都是中天金融最重要的营收和利润来源。在更名之前，中天金融的地产业务盈利能力颇为出众，2016年该公司196亿的收入中，地产贡献了95%，归母净利润为29亿，净利率约15%。
在那之后，随着金融业务地位的提升，地产板块得到的资源支持大不如前。中天金融2017年、2018年的收入只有172亿、182亿，地产收入占比下滑，因此净利润也明显下降，只有20.8亿、14.6亿。
到了2019年，来自金融板块的收入大幅上升，达到了88.6亿，占212亿总收入的42%，但这一年，中天金融的归母净利润却只有11亿，净利率仅为5%。
这说明什么问题？不赚钱的金融业务在大力发展，赚钱的地产业务却被不断压缩。可以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
从销售数据看趋势更为直观，过去三年，中天金融的销售额分别为：187亿、200亿、153亿。
平心而论，罗老板能摘得贵州首富桂冠，有一部分是华夏人寿的功劳。
在收购华夏人寿的消息刚披露时，有机构给中天金融重新估了一下值，认为地产板块市值有100亿，华夏人寿值250亿。
这一收购消息，让中天金融的股价上了台阶，罗玉平的身价大增。由之前位居胡润富豪榜贵州第二，在2018年成功登顶。
但随着第一次尝试交易的告吹，资本市场顿时泄了气，2019年中天金融的股价长期徘徊在3元多的区间。罗老板去年的身价也缩水到了95亿，虽然还是贵州首富，但只领先第二名5亿元，如今重组生变，贵州首富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了。
肆
中天金融的朋友说，当初收回卖掉地产资产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。否则的话，公司的财务报表还要难看。
今年，中天金融希望地产业务能收获270亿的销售额，同比增幅76%，大有重振地产雄风的意思。但蹉跎了3年多，罗老板已经错过了走出贵阳、成为千亿房企的最佳时机。
先行一步、同样对金融资产孜孜以求的新华联已经开始暴雷，姚振华、许家印等热衷于收集金融牌照的地产大佬也吸取了不少教训。
新华联的创始人傅军曾放言，“我不小赌，我要赌就大赌”。这么骄傲和自信的一个人，也曾放低姿态向罗老板求援。2019年12月，傅军到贵阳见了罗玉平一面。
他说，在当前国际形势错综复杂和国内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环境下，民营企业更应抱团发展，两家公司应该深入研讨，找到共同发展、共渡难关的机会。
他不知道，2020年大家会更难，自顾不暇，哪有余力抱团。